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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异坤】雁渡寒潭29

（二十九）往事完结

 

终于解开心结后的蔡徐坤，很想要找李修涵。可是自那天分开后，对方没有再发过哪怕一个简讯过来。

 

蔡徐坤想，自己终究是让他失望了。

 

手机的简讯打了又删，最终还是没有传出去。索性马上就是假期。蔡徐坤三年来第一次想回LA了，到时候当面和李修涵讲吧。

 

 

下了飞机蔡徐坤先回了趟家，蔡母看到儿子突然回来，高兴地拉着他又搂又抱，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终究还是落了下来，一发不可收拾。

 

蔡徐坤心里也是难受异常。作为儿子，他很小就被教育要保护妈妈，但自己这三年真的做得不够好，三年没回来一次不说，哪怕是打电话，他都无法给到她一个真正快乐的儿子。他原先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，现在明了，在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面前，根本就是破绽百出。

 

耐心安抚母亲两个多小时才把人给哄好了。蔡母让他去休息，蔡徐坤却是等不及。他要去公司找父亲。三年前，在纽约的医院里，蔡父的那一个巴掌，把蔡徐坤彻底打下了深渊。但是蔡徐坤从不曾恨过他，他只恨自己，恨自己让父亲失望，恨自己夸下海口说要和王子异天长地久，却落得如此狼狈下场。三年来，逢年过节，他都会认真编写简讯发给他的父亲，却是一条回复都没收到过。他知道，自己欠父亲一个当面的道歉。

 

是以，稍作休整，他驱车去了公司。走进熟悉的地方，还有相当的同事认识他，纷纷上前和他打招呼。蔡徐坤一一热情回应，自己果然还是喜欢工作啊，他看着眼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孔，觉得自己真的迫不及待要回来和他们一起奋斗了。

 

一路来到总裁办公室。在等待秘书通报的过程中，蔡徐坤做了好几个深呼吸，他感受到自己在轻颤，那是紧张，更是激动。

 

终于，实木的双开门在自己的手中轻推了开来，蔡徐坤恭敬地回身将门合上。这才站定望向自己的父亲。

 

出乎他意料地，一抬头入眼的，除了三年未见的父亲之外，还有一个他万分熟悉的人——李修涵。

 

蔡徐坤看着自己的友人呆愣了很久，特别是对方眼中的神色惊喜夹杂着慌乱，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。这样的李修涵太反常。而且，凭他和父亲的过往，他不该出现在这里。想到这里，蔡徐坤的眉间微微皱起，他缓缓移动目光，落到了自己的父亲身上。

 

蔡振廷气场亦如三年前，哪怕一句话不说，光是坐在那里看着你就给人很大的压迫感，让人不敢放肆。蔡徐坤看着他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不管对方多严厉，他始终是自己最敬仰，最深爱的父亲。

 

三个人各自沉默着，直到蔡徐坤迈开了第一步，皮鞋踏在光洁的地板上，发出清晰的声响，一步一步，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。深深地吸了口气，开口道：“爸，我回来了”。

 

蔡振廷看着自己的儿子良久，三年来，他一直是从李修涵那里得知儿子的情况，不是不知道蔡徐坤一直渴望得到他的回应，但是他深知自己对于这件事心里的排斥和愤怒，特别是他曾经做了非常大的让步才接受了两个孩子的事情，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。

 

他一手精心栽培长大的儿子，被一个男人折腾得死去活来，他失望，气愤，心底里更有不舍和疼惜。只是他无法去表达，只能用怒气当外衣，希望蔡徐坤可以触底反弹。

 

三年前的那个巴掌，就是这样一种混合情绪的产物，但是效果着实让他后怕。所以在蔡徐坤还没办法走出来之前，他选择回避，将他留给专业人士和李修涵，不让自己的情绪再伤害他。

 

“回来就好，去看过你妈了没？”

 

“嗯，先回去看她的，然后才来找您”，蔡徐坤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，眼中神采奕奕，一改往日的颓丧。

 

蔡振廷看着他，那个记忆中的孩子终究是回来了。他满意地点点头，起身让蔡徐坤一起到沙发上落座。

 

等他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坐下后，却发现蔡徐坤背对着他并没有跟过来。他看不到儿子的表情，但却看得到李修涵的模样。李修涵的嘴紧抿着绷成一线，眼中泛起了水光。

 

随后他听到蔡徐坤骤然低沉的声音问道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 

李修涵细长的手指慢慢抓紧了一直放在手下资料的纸面。蔡徐坤进来之时，自己正在等蔡振廷批阅公司上半年的财报。蔡振廷接完内线电话也未说只字片语，就让他措不及防看到蔡徐坤站在了自己面前。

 

刚才蔡振廷起身离开后，蔡徐坤对着李修涵吐了吐舌头，眉毛轻扬，好像在说，“吓到了吧～修涵，我回来啦～”！

 

李修涵看着他的笑颜，超级开心，他是那个最知道蔡徐坤有了变化的人，但是同时又是一阵慌乱，因为他从未和他说过自己现在已经回到了蔡氏，他不想让蔡徐坤知道三年前他为了得到陪在他身边半年的机会，做出了怎样的交易和妥协。他明白，将来终究是要告诉他的，但是他一直在等蔡徐坤走出来的这一天，或者就是他毕业了回到公司不得不坦白的这一天，他不想蔡徐坤对自己有任何的愧疚，不想他去承受莫须有的压力，因为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，因为蔡徐坤值得。

 

蔡徐坤看李修涵一直愣愣地看着自己，咬了咬唇快速去戳了戳李修涵放在桌面上的手，想让他回神。也正是这时，他看清了李修涵压在手下的是一份财报，而在财务总监的签字栏上赫然签着一个花体的Lee。

 

李修涵看着小孩陡然睁大且变得锋利的眼神，慢慢放开了已经被他捏得有点皱的纸，转而伸向了对方撑在桌面的手，他轻捏住了蔡徐坤的无名指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从何说起。

 

“小涵现在回蔡氏了，是我们的财务总监，有他在，我放心很多”，两个人沉默对望之时，身后的蔡父开了口。

 

蔡徐坤深深吸了一口气，他抽出自己的手指，在李修涵面部管理进一步失控之前，回握住了他。“Lee，你先出去一下好吗？我和爸爸谈谈。”

 

“我是自愿的，小坤，真的”，李修涵慌忙低声开口说了两人见面来的第一句话。

 

蔡徐坤苦涩一笑，拍了拍他的手，回身走向了自己的父亲。

 

李修涵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蔡振廷。终究不再说什么。走了出去。

 

但是他并没有离开，而是选择站在门口的大厅等待，他必须要第一时间，亲口再和蔡徐坤解释一次。

 

过了将近大半个小时，门终于开了，他迎上前，蔡徐坤双眼通红，神情却异常坚毅地走了出来。

 

“小坤。。。你。。。你听我说。。。”李修涵声音都带了颤。蔡徐坤快速走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，扯了就往外走。两个人拉拉扯扯一路冲出了蔡氏的大门，蔡徐坤这才放开他的手，双手叉腰，缓了好几口气，回声质问道：“你怎么那么傻啊！！！”

 

李修涵眼眶微红，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，才不至于太失态。

 

“Lee，你放心，我不会让你等太久。我知道你跟在爸爸身边。。。你心里肯定很难受。。。他真的。。。真的太过分了！”

 

李修涵快速摇头，他拉住蔡徐坤的手臂想要解释，过去了，我对他全都过去了。

 

“他不会放你走的，所以，我问他要了承诺。只要我毕业后去几个分公司轮岗，并且达到平均业绩增长20%以上的目标，他就把公司交给我，这样，你就不用再承受这些了，到时候，我会放你走！帮你重建公司，一定可以的，你信我。。。我明天就回纽约，三个月，三个月我就可以毕业了。然后我就去轮岗！”蔡徐坤急切地说着，被李修涵一把捂住了嘴。

 

李修涵整个人都在抖，狭长的眼尾都染上了红，“你别走。。。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毕业。。。求。。。你别走，我不在意那些了，不在意和Ashley共处一室，不在意给他工作。。。这一切都过去了。。。因为。。。因为。。。我现在。。。爱的是你！！！”

 

这一份藏在心里三年的心意，终于曝露于白光之下，李修涵和蔡徐坤都因为激动而胸膛激烈起伏，但话音落下后却是再也没人能多说出一句话。

 

蔡徐坤石化般看着对面略高于自己一点的男人，看着他那张不再妖冶却过分美丽的脸，看他眼中莹着光的脆弱，心里排山倒海式地拍起了惊天巨浪。。。怎么会，怎么会这样，为什么是他，他怎么可以爱上自己。。。蔡徐坤不能动，不敢想，慌张和恐惧像两条毒蛇缠绕上了他的身体，让他周身渐渐变得冰凉，冷汗淋漓。

 

“小坤。。。你。。。” 李修涵试探着去握蔡徐坤的手，刚才一刹那间秘密得以释放的痛快尚未延续，害怕就追了上来。他怕对方会讨厌他，永远地离开他。

 

“不可以！”蔡徐坤没有挣扎，冷静却更为残酷地将李修涵的期待全部击碎了。

 

“为什么？”李修涵眼中的水光越来越多，感觉快要冲破眼眶坠落而下。

 

“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，我不能拿你当试验品，我不能失去你啊！”蔡徐坤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，越说情绪越激动起来。“Lee，我害怕，你知道吗，你对我的感情，你为我付出的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害怕。。。是，我这次回来，确实是要来找你，我想和你说我想通了，我不再避讳王子异了，我选择记住这段感情的好来真正忘却他，我打算重新开始生活。”

 

蔡徐坤离得更近了些，双手扶上李修涵的双臂，他缓慢且真诚地对男人说：“但是，我。。。我不知道，自己是不是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，如果是别的什么人，也许有点喜欢的，我可以轻松就尝试看看，行就走一段，不行就结束。但是你不行，因为。。。你知道的，你对我的。。。重要性！除了我的父母，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，你让我在现在这个阶段，怎么敢和你开始？！如果我无法投入呢，如果我时不时还是会陷进之前的那些情绪里呢，如果我发现我还是没能力去爱人呢？你怎么办？！到时候我一定会伤害到你，我该怎么面对你，我该拿你怎么办？！”

 

李修涵紧紧抱住了眼前的男人，环上他并不宽厚的腰背，眼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直直往下掉。他的声音全哑了，用力抱着他，就像抱着自己最后一根稻草。“我不怕，三年了，我等了三年了，我什么准备都已经做好了，你不用怕伤害我，你如果连机会都不给我，才是对我的伤害，其他的我都不怕。坤，你别走，你让我自私一回好不好，毕业了就回来，我可以等你的，等你可以独当一面，接替你父亲的位置，等你走向我，让我可以好好爱你。”

 

蔡徐坤听他在耳边哽咽着倾诉，心痛不已。他回抱住怀里的人，抬手轻拂对方轻颤的脊背，不发一言。

 

李修涵听不到对方的回答，但是被他抱着，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。路边有人经过，好奇打量他们，只是此时的两个人都无暇顾及。

 

终于，蔡徐坤松开了手，拉开了些许的距离，见对方脸颊上还残留的泪痕，他抬手用指腹轻擦了去。

 

李修涵一直追着他的眼神不敢错过分毫，直到对方饱满的嘴唇再度开启。“这件事，我已经决定了，五年，所有分公司轮岗并且达标，以我现在的能力和估算，我需要五年的时间！如果。。。五年后你依然爱我，我们就在一起，如果。。。你不再爱我，或者你提前放弃了。。。你随时和我说，我一定帮你挣得自由。并且你永远是我蔡徐坤一生挚友，但凡你需要我做任何事，我都会义无反顾赶来。。。”

 

李修涵晃了两下，眼中的悲伤四溢，耳中轰鸣作响，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开心还是痛哭。

 

蔡徐坤扶住他，艰难地开口道：“Lee，对不起，我是不是很卑鄙。。。已经浪费了你三年，现在还要你再等五年。。。可是，这是我现在唯一敢做的承诺了，真的对不起，修涵。。。”

 

一声“修涵”，将神游天外的人拉回了现实，他痴痴看着蔡徐坤很久，终究是不能强迫他。。。是的，放纵欢场数十载的李修涵，对他蔡徐坤却是大点声都不舍。。。他僵硬着慢慢点了点头，喉间发出轻轻的一声“嗯”。

 

蔡徐坤心疼地看着他，手掌贴在对方裸露的手臂，以他能想到的方式去安抚他。突然，李修涵细长的手指扶上了蔡徐坤的脸颊，一个吻轻落了上来。李修涵紧闭了双眼，没有进一步动作，只是唇贴上唇。蔡徐坤微颤了颤睫毛，半阖了眼，没有推开他。

 

修涵，我该拿你怎么办。